终局之日

“啊啊啊！”

林奕从梦中惊醒，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脑袋。

还好，脑袋还在。

回想起刚才梦里的情景，他就不寒而栗。

那个叫做田仲的老人一伸手，拽住了他的脖颈。掏出了他的心脏，扯断了他的脊椎。轻轻一提，便剥开了上面的血管。

随后，在林奕还没死透的情况下，大口大口地啃食起他的内脏。

不过，林奕醒之前还是提了一嘴：“什长啊，胃的柔韧性太好了，您老嚼不动，不如试试这块筋道爽滑的臀尖肉。”

随后，他就看到了老人无比错愕的眼神。

一想到这里，林奕就不由得笑了起来。

懂不懂什么叫吃货的骄傲啊！

他深吸了一口气，然后重新躺了下去，闭上眼睛，再次进入梦乡。

梦中。

田仲拿着刚切下来的肉看着再次出现的林奕感到十分不解。

“又来？”

在一阵惨叫之后，咀嚼声再次响起。

翌日清晨。

林奕顶着两个熊猫眼走到墨临面前。

“早上好啊，墨临。”

正在刻符文的墨临看到林奕后吓了一跳。

“你昨晚干什么去了？怎么亏空得如此严重！”

他赶忙起身，将手贴在林奕头上，一阵光芒亮起。

渐渐地，林奕觉得腰不酸了，腿不疼了，那种要猝死归天的感觉也没了。

“妙手回春啊。墨大夫！没想到您还是个奶妈。”

他双手合十，对着这群最可爱的人献上诚挚的祝福。

希望他不会死于打团先杀辅助的铁律。

“什么怪话！”墨临微微皱眉。

他认为奶妈这个词放一个男性身上极为不妥，殊不知两者想的根本不是一种东西。

不过他也没有苛责林奕，因为他发现林奕的脑回路和普通人不太一样，似乎真的得了癔症。

颅内的病最不好治，他也只能对林奕听之任之。

“对了，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，我去给你谈个事情。”

墨临在这里等着林奕就是为了跟他叮嘱这件事，军营里可不能乱跑。

“什么事，买橘子吗？”

林奕挠挠头，感觉不是很清醒，这让他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昨晚真的被什长吃了。

“去给你找个师父，我可带不了你。”墨临没好气地说道。

“师父！”林奕惊讶出声，“是不是那种传授弟子毕生绝学，甚至临死前还要传授功力的白胡子老爷爷？”

“如果是法师的话，倒是可以给弟子传输法力。但我给你找的师父是战士，靠的是气血，拿什么传给你？”

“啊？不能吗？”

林奕有些失望。

“再说了，就算是法师，临死前也不大会将功力传给弟子，更多的是直接逸散。”墨临回想了一下，在他的记忆中还真没有谁干过这种事。

“路是自己走的，不要想着有什么捷径。”他拍了拍林奕的肩膀，轻声说道：“总想着不劳而获的人，往往要付出加倍的努力。”

说完，转身离开，估计是去找他口中林奕的师父了。

看着他的背影，林奕撇了撇嘴。

“我又没说要走捷径，就问一下而已。”

他有些无聊地蹲坐在地上，开始祈求今晚什长不要来骚扰他。

......

“我收到你的传信了。”

说话的人是一个精瘦男子，他赤裸着上身，紧握着一把大锤，身上的汗水似乎不肯停歇。

再看看他身后的火炉和锻造台，就知道他是一名铁匠。

“你千方百计地留下他不就是想让他入你墨家的门吗？怎么现在又往我这里推。”

“现在的条件不适合。”墨临轻轻摇头，“难道你觉得这穷乡僻壤适合学习法术吗？”

闻言，铁匠微微一愣，然后出言讥讽道：“莫非，你想让他回中原？”

“为什么不呢？”墨临盯着对方有些沧桑的脸庞，认真地问道：“难道你没有想过回去吗？”

铁匠突然噗嗤一笑，随即又自嘲的摇了摇头。

他重重地搓了搓眼眶，似乎要将内心的情绪揉散。

“年轻人，让我给你上一课吧，不同的人有不一样的经历。”

在墨临愕然的目光中，他振声道：“那个地方于你们是天堂，于我而言是地狱。”

“我——死也不会回去。”

随着铁匠话音落下，寂静便笼罩而来。他亲手按下了禁音键，将所有的话题终止。

噗——

炉内的柴火突然炸开，火星四溅而出，刚好照亮了墨临呆滞的脸庞。

“怎么了，难道我吓着你了吗？”铁匠面无表情地问道。

“不，只是很意外罢了。”

“正常，人生充满了意外。”铁匠转身拨了拨柴火，让它烧的慢一些。

“所以说你不愿意教导他了？”墨临有些失望。

“不，我并没有这么说。”铁匠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锋芒，坐在他对面的墨临有着最直观的感受。

如果说刚才的他就像一块千锤百炼，已经无比圆润的铁锭。

那现在，他就如同锻造完毕，已经透露着危险气息的长枪。

挺拔而锐利，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。

“我知道你打的主意，并不反感。但我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资格！”

铁匠的声音中气十足，具有极强的穿透力。

墨临听到后赶紧回答：“我探查过了，天赋很好，筋脉天生就很宽，未来进阶没有什么压力。甚至有可能半个月之内就会升到一阶，而且是气血和法力同时提......。”

“不，我问的不是天赋。”铁匠出声打断他的话：“我要看的，是他的品质。”

“倘若他的灵魂是驽钝的、愚蠢的、怠惰的。那就算有再好的天赋，他也只是随手就能碾死的虫豸。”

“所以。”铁匠平静地说道：“把他带到我这里来，我亲自验看。”

“......”

“好。”墨临沉默了一下，然后点头答应。

丑媳妇总要见公婆，他也没有藏着掖着的理由。

......

半个时辰后，林奕来到了铁匠小院，看着对面身形挺拔、气势十足的铁匠，一脸懵逼。

我咋来的？

我为什么要来？

此时，一个黑人问号自林奕脸上浮现。

他看向身边的墨临，眼神飘忽：“不是说你交涉就行了吗？”

墨临眨巴眨巴眼睛：“他要考验你，我有什么办法。”

好吧，那没事了。

林奕瑟缩着手，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，微微抬头，看向铁匠。

大佬，看看我，文能背诵唐诗三百首，武能一次四个俯卧撑。

这样文武双全的好苗子哪里找？

但对面的铁匠脸上露出十分嫌弃的表情。

在他的视角里。

林奕兔头樟脑，畏畏缩缩，脸上堆起的笑容猥琐又市侩，看上去十分欠打。

再往下看，瘦不拉几，亏空严重，削吧削吧当个晾衣杆倒是不错。

这怎么看都不像个可塑之才。

不过，他的眼睛倒是异常优秀。

在晦暗的天色里如同炬火一般，亮的让人只能避开他的目光。

倒不至于是完全不可造就之人。

铁匠点了点头，微微开口，正想说什么。

突然，一个身影闯入他的视线，让他当场愣在原地。

在林奕的后面，一个黑色的影子微微低头，匍匐在他背上。在昏黄的环境下，扭曲、折叠，逐渐转变为不可名状之物，又“砰”的一声，复归原型。

然后咧开嘴，向着铁匠露出无声的笑意。

一瞬间，纯粹的邪恶与磅礴的杀意扑面而来，似乎想要将他侵蚀、吞噬。

“这是什么？”

铁匠低声呢喃，丝毫没有受到黑影的影响。

细看之下，黑影的脸居然与林奕一模一样。而林奕和墨临似乎对它没有任何察觉。

“有趣！”

他终于对这个来历神秘的少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。

“我同意了。”

他说：“我叫马防，从今天起，你就跟着我学习吧。”

......

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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