绯色夜幕

“......”

姜听杳深呼吸一下，勉强维持住情绪，假笑道：“不是这个吗？”

余光瞥见一个身影以一种不缓不慢的姿态绕过她身侧，过了半个圈，最终站在她视线正前方，径直坐下来。

姜听杳听见有人轻嗤一声，是那种从鼻腔泄出，和今晚的风一般随意，“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，姜——”

他突然一停。

表情开始有点为难，眉头微蹙，接着说了两字：“同学？”

连起来，姜同学——总之就是我不认识你，只知道你姓姜。

这声音真是无辜中又夹杂着抱歉，甚至语气还有那么点造作。

他一字一顿地说。

神情间似乎没有半点为记不住人家名字而感到尴尬。

桑见舟往后仰了仰，嘴角向上扬：“当然，我可以好心告诉你，咱们会训楼顶那几个大字博学、博爱、立人、达人。”

姜听杳：“......”

跳过前话，她硬着头皮。

装，谁不会。姜听杳淡然表现出一副豁然开朗且很称赞的语气：“这样啊，那还挺正能量的。”

他“嗯哼”了一声。

姜听杳觉得这事儿还没完。

果不其然，下一秒，桑见舟开始：“不过......”

“你想和我换个方式套近乎的话，能不能干脆点儿。”

他停了下，对上姜听杳的视线：“虽然我也不见得愿做你大哥。”

言下之意，你能不能别这么拐弯抹角的整些破事儿，吸引我注意力。

虽然我也不见得会搭理你。

姜听杳：“.......”突然觉得阅读理解太完美，也不是很好。

她懒得解释，觉得自己也和他解释不清楚。

干脆破罐子破摔，笑道：“那下次我换个你喜欢的方式。”

“行啊。”他要笑不笑道。

旁边的女生看了姜听杳一眼，又收回目光，她叫了声“舟哥。”

桑见舟没再继续，转而撇过头去和那女生说话。

他侧身垂头，两人靠的近，低声耳语。夜色微醺，醉打在二人身上，女生脸上蒙上一层薄韫。场面有点暧昧，他似乎也挺高兴的。

不近不远的距离，姜听杳也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。

这事儿作为一个小插曲儿翻了篇。

姜听杳垂眼，脑袋有些放空，游戏依旧在继续。

不知道过了几轮，似乎轮上了之前那位女生，她选择了大冒险。杨礼一脸看戏的表情：“选择在场一位男嘉宾公主抱！”

在一片起哄声中，女生脸色微红却大胆走向桑见舟。

就这样，在余光里，一道熟悉的身影站了起来。

姜听杳抬头。

看见他站起身，两只手还插在荷包里，身子微倾。

突然，姜听杳被一阵笑声吸引，循声看去，扑面而来的熟悉感，能看见远处屹立的路灯，路灯下是一群人，他们互相推搡着，笑声穿透风声，飞向一片遥远星河。

她看了眼手机时间，已经不早了，她侧过头和虞里说：“我先回去了。”

“走吧，我和你一起。”

姜听杳按住她：“不用，宿舍就几步路，你好好玩儿。”

离开操场，姜听杳没直接回宿舍，她思想有些放空。

终于是想起那扑面而来的熟悉感究竟源自哪里。

——

高二那年，他们也曾在这路灯下热烈。

别无二致的月色，蝉声清脆缠绕夏夜总是难寐。蜿蜒的小路，熟悉的人，步调不齐走在一起。

刚举办完艺术节晚会，学校破例提前放学。

几个男生走在最前面。

他们互相搭着肩，回过头，对着后面的女生喊：“快点！”

那时桑见舟还穿着晚会上的白衬衫，松松垮垮的背着书包，俊朗的五官在路灯下变得更加挺立，他表情很淡，侧过头瞥了一眼，开口道：“干嘛难为人家先天残疾。”

虞里问：“什么先天残疾？”

姜听杳跟在最后边嘟囔：“腿短。”

那条路似乎很长，长到大家愿意停下来，坐在路灯下，聊起天谈起未来。

杨礼提出来：“真的心话大冒险，输了就要接受惩罚，谁不敢谁就是孙子。”

桑见舟很少表态，也天生的运气好，很少罚到他头上。

反而是姜听杳，五六局下来，她一个人就占了大半领罚的机会。

“宝儿，怎么又是你！”虞里也实属同情。

姜听杳也纳闷，有点赌气的拍了下瓶口：“谁知道呢？我觉得它好像看上我了，就盯着我。”

谢齐宇有点吊儿郎当的笑道：“女神，咱都放过你这么多次了，这次可不能再放水了。”

而此时桑见舟坐在对面就永远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。

姜听杳心里更郁闷了，有点不平衡地说：“为什么他每次都像在看我笑话。”

桑见舟耸耸肩:“自信点，把像去掉。我就是在看你笑话。”

姜听杳一噎。闷闷的:“怎么老抽不中你。”

桑见舟偏了下头，有点理所当然反问：“老天眷顾，怪我咯？”

姜听杳有点赌气的说：“那你怎么不眷顾我？”

桑见舟溢出一丝笑声，唇角勾起，稍显玩世不恭：“要老子顾着你？”

姜听杳低头嘟囔着：“是啊，你来啊，你和我一起受罚啊。”

“.......”

话说完，姜听杳就有点后悔了，自己这不是在无理取闹？

正准备说一句：“我开玩笑的。”

桑见舟垂头，似乎又低笑了一下，“行！那我就陪你垫个背。”

“......”

姜听杳愣了，怔怔的盯了他几秒，连一圈的人都寂静了几秒，接着就是一片起哄声。

谢齐宇站起来嚷嚷道：“得！我今天就满足咱们你俩的愿望。”

姜听杳：“?”

什么我俩的愿望，怎么怪怪的。

谢齐宇：“咱们做男人的要礼让且绅士，干脆公主抱吧。”

起哄声再度响起，除了虞里反手甩了谢齐宇一巴掌：“抱抱抱！抱你M的抱！”

姜听杳脑袋一阵空，脸上有些发热，她抬头望了眼对面，整个人开始局促不安起来。

桑见舟也正懒懒散散的盯着她，神色意味不明，嘴角勾着浅浅的笑，他伸直在地上的腿一曲，有种要起身的架势，姜听杳下意识往后一缩。

他似乎顿了下，将腿重新伸直，在一派起哄声中，他直勾勾盯着她：“我知道，你挺期待的。”

姜听杳有点想说：可真是瞎了您的眼。

桑见舟低睫，笑了声，慢慢悠悠道：“但是吧，我最近得为世界和平祈福，高僧告诉我得禁欲。”

姜听杳：“......”

众人：“......”

杨礼：“舟哥，拜托，您找个可信度高点的话行不？”

桑见舟有点无辜的啊了声:“这都被你看出来了。”

杨礼：“......”

谢齐宇：“爷，这可不行啊，谁不玩儿谁是孙子的啊！”

“爷爷。”

“......”

四下一片寂静无声。

姜听杳眨巴着眼，反应过来，摸了摸耳朵。

桑见舟两只手撑在身后，有点倦倦的打了个哈欠，目光往谢齐宇的方向一瞥，有点凉的扯了下嘴角：“你敢答应吗？”

姜听杳已经有点记不清最后到底是怎样忽悠过去了。

只是觉得当年的那个少年骄傲肆意，任谁面前都从未低头，像太阳，似火焦灼，热浪蔓延。如今也是，耀眼不熄，灼烧的人眼眸发烫。

——

小说《绯色夜幕》试读结束，继续阅读请看下面！！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