欲攀长生

获得同意的广沁在家里是一刻都待不住，他奔走小李村的每一户人家，向大家宣告他将要出发去寻找仙缘，追求长生的消息。

“兰姨，常德叔，我会去找小玲的，看看她有没有认真修炼。”

“唉呀，常胜叔，风姨，你们就放心吧，我肯定会去看小雪她们的，到时候和她们一块儿回来看您。”

“害，那还用你说，常友叔，我肯定是斩妖除魔的大侠，到时候哗哗两下就能把妖怪打哭。”

“四姨，不瞒您说，我其实最想修个长生不老，要不然我这脸蛋不就浪费了吗，嘿嘿。而且以后我要是真能像话本里面那样能改变过去，我一定把李四叔拉回来给您磕头认错，哼。嘿嘿，放心吧，四姨，我聪明着呢，不会被骗的。”

......

广沁将小李村每家每户走了个遍，等他回家的时候，已经日落山野。

炊烟袅袅起，稻香阵阵升。

广沁意犹未尽地走进自家小院。

院中一方桌，桌上果蔬金汤，鸡鱼鸭兔，色满鲜香。

广沁的母亲冉玥端着一盆米饭正从厨房出来，父亲广锐泽端坐方桌一方正望远小酌。

“沁儿，回来啦，来吃晚饭了，今晚非常非常丰盛哦！”冉玥将米饭放好，招呼回家的广沁。

一路回家，村中米香飘散，早就将广沁的胃勾得唱响了进行曲。现在自家美宴在前，他也顾不得怀念刚刚想要留他宵夜的人家了，当即两步扑到方桌前扒了一只鸭腿磨起牙来。

广锐泽无言地看着自己的儿子，冉玥轻声招呼广沁吃慢点。

“爹，你看我干嘛，你儿子好看是真的，但是你也不差，快，来，一起整一个。”广沁嘴里还嚼着，含糊不清地说着，又给广锐泽递去了一只鸭腿。

广锐泽看了看鸭腿又看了看儿子，眉毛一横，一把拿过鸭腿也开始磨起牙来，完了又从那烤兔上扯下一条腿塞到了广沁的手上。

“臭小子，把你的嘴好好塞起来，话多。”

“嘿嘿，嗯，好吃，娘，我太爱你了。”

残阳天边落，笑语桌前闻。

父与子的吵闹声，母与子的欢笑声，声声入耳，惊了篱上春鸟，引动栏里黄狗，鸟鸣狗吠，随风散去，搅动艳红残云，直至苍天挂星。

......

“娘，我，我不想去了，呜，呜呜。我想和大家在一起，我也不想离开你，哼，哼哼，娘，娘......”

如是何景？却是广沁扑身在冉玥怀里哭泣。

小李村头，临行之时，广沁调皮不再，小李村众人皆在。

叔姨爷奶叮嘱不断，广沁鼻涕横流不断，冉玥安慰不断，广锐泽沉默不断。

一个小时过半，泣声缓止，广沁抬头，泪眸望笑颜。

“沁儿，娘也舍不得你，但是你还记得你说的吗，你会修得长生不老，成为话本中能改变过去的仙人，去吧，广大的世界会有你的一份位置，等未来你回头的时候，娘，爹，还有村里的大家都在过去等着你。”

“沁儿，去吧，记得去帮我看看小玲。”

“还有小雪，沁儿，也别忘了小雪。”

“去吧，小广儿，我相信你会是一个除魔卫道的好汉。”

“沁儿，乖孩子，不要舍不得我们，你还要去找小玲小雪呢，而且，你，四叔其实没有对不起我，四姨只是日日夜夜都思念他，才愁苦起来，不要担心我了，我会好起来的。”

一时间，鼓励安慰声又此起彼伏，广沁泪眼婆娑，他于此时知晓，离别之苦。

“广沁！起立！”突然严厉而熟悉的呵声响起，广沁下意识地就蹿了起来，面向他的父亲。

“今日，勿得再耽误众乡亲农时，吾来校验你最后一事。”广锐泽神色严肃，目光如刺，直指他的好儿郎。

而后，他又高声呼喊：“常德哥，常胜哥，将那些恶狼拉上来！”

后方，村中众人分开，只见十几位个头壮硕的中年男子拉着几头凶狼上前而来，两人拉一头，细链捆尖嘴，粗链缚四足，狼身挂重石。

“老广，狼我给你拉来了。”

“广沁，你知道这些狼吗？”广锐泽指着狼群说道，广沁却是茫然摇头。

“广沁！这些狼就是三年前趁着仙招之时吃掉你常功四叔，承恩叔，承学叔，志尚叔，露姨，文姨，小云，小竹......的凶手。”广锐泽沉声屏气，说完了十几个名字，听其言，皆是以广沁的叫法所说。

“现在。”广锐泽再度提高声音：“我要你拿起这把剑，砍下这所有恶狼的脑袋。”

广锐泽将他一直提在手里的剑插在了广沁的面前。

广沁神情木然，显然并没有消化好广锐泽说的话，他问道：“爹，四叔他们都...死了？它们吃了四叔？他不是被仙家看中去守药园了吗？四姨还天天给我说他会在仙家过得多么多么好，还有，小云，小竹不是和小玲她们一样被选中了吗？还有承恩叔叔他们，你们不是说他们外出经商了吗？你们是这么给我说的吧，爹，爹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，怎么回事啊？”

“杀狼！”广锐泽并未答复。“你想去修仙，修仙界尽是血腥乱斗，你未曾见血，如何去争，未曾杀生，如何去夺？不去争夺，如何成长，如何护自己周全？你要记住，不要逃避仇恨，仇恨是最好的动力，杀这些恶狼报仇就是你踏入修仙界的第一步，给我杀了它们！拔剑！动手！”

广沁被广锐泽高声的嘶吼镇住，他下意识地听从广锐泽的话语，拿起了插在他面前的长剑，向着被锁住的狼群走去。

双手吃力地抬起长剑，颤颤巍巍，广沁来到了一头狼的侧面，两位村民将手中锁链奋力一拉，此狼摊在地上，狼眼漠视广沁。

长剑举过头顶，究竟是长剑重还是凶狼喷在广沁脸上的鼻息令他恐惧，他的双臂抖动。

“砍下去，小广儿，不要怕，它吃了人，杀了它，报仇！”拉住锁链的一位村民说道。

广沁脑袋空空，他听见自己的喉头发出剧烈的吸气声：“啊！”

长剑奋力落下，却是仅入得狼脖过半，血液飞溅，满面温润但却腥苦难闻，凶狼挣扎万分，广沁弃剑跌地。

侧方冉玥拳头紧握，眼角噙泪，尽是不忍。后方村中众人踮脚张望，面色紧迫，尽是担忧。

广锐泽大声说道：“继续！沁儿，要英勇无畏，手中长剑足够锋利。”

广沁跪坐在地，掀起衣袍擦拭腥味直冲脑门的血液，他倾身向前，拖回长剑，拄地而起。

他感觉自己要牙关尽碎，猛地飞奔前突，甩起长剑后再重重劈下，金铁交割之声响起，狼头崩飞而去，他是连同那锁住狼脚的铁索一同斩断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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